以往在乡下的老家过年,除了各种年货外,还要准备足做燃料的柴草。
蜂窝煤炉子虽然摆在屋角,但是也只能用来烧烧水,若想要煎炒烹炸,卤煮蒸炖,还得是饭棚子间的大锅灶。
这些柴草,母亲在秋天就已经留足了。玉米芯、棉花杆是蒸干粮的好燃料。麦秸、玉米皮是用来引火用的。炖肉时,有父亲剁好的枯树枝,父亲有一把斧头,专门砍院墙外那些枝枝杈杈,并剁得齐齐整整。这些都堆放在一间闲置的屋子里,母亲说,防备雨雪天淋湿没有柴烧。
堆放在墙边的,还有几大捆芝麻杆,母亲每年都会种一大片芝麻,一节一节的芝麻开着白色的花,特别好看,待成熟后,母亲在地上铺一个大的棉花包,把一捆芝麻夹在腋下,一手拿小棍子轻轻敲打,白白的芝麻粒就扑簌簌落下来,我会捏起一撮放在嘴里,嚼起来特别香。
这些芝麻用来换一年的香油和芝麻酱,也能四季不断。芝麻杆母亲也另有重用,一定要等到年三十和年初一煮饺子时用来烧火,她说这意味着一年的生活红红火火,像芝麻开花节节高,我们坐在灶前烧火,都会很兴奋,在红红的火光中,想像着锅里的美味和明年的美好生活。
在我几岁的时候,平时做饭的柴草也不是很充足的,但母亲自有办法,她去几里地外看望外婆,来来回回的,就发现了一个秘密,在秋后,村头的树林子里,树底下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,竟然没有人捡拾。母亲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,第二天天不亮就把我们几个喊醒,推着小推车来到那片树林,母亲用筢子搂树叶,我们姐弟往铺好的大棉包里装,不时还能捡到手指头粗的枯树枝,有时我们停下来歇歇腰,手里举着枯树枝,比谁的更大,那份高兴,我感觉就像当今手拿一支金簪一样。
到了腊月底,母亲在灶前开始一天天的忙碌,各种馒头香和肉香阵阵扑鼻,屋顶上的炊烟袅袅上升,在空中散去,飞入云中,站在院子里,感受着烟火生活的幸福。
多年后的今天,厨房有燃气灶,电饭煲、高压锅、微波炉等等,灶具有好几套,炖肉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,按上键钮,坐在客厅里,就能等到饭熟,没有了为柴而准备的忙忙碌碌。那份往日里生活的艰辛和特有的滋味,却一直留存在记忆中,经久不散。